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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承包十八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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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微曦,容奕已經站在屋外,清晨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。

夏天吶,五點左右天看著已經大亮,澄澈明凈的天空上陽光燦爛,等日頭高升,溫度會逐漸升高,藏於林間枝頭的知了就會“知了知了”的叫喚。

有人抓過知了送來食堂,問容奕能不能吃,這嘛能吃,油炸了嘎嘣脆,但容奕實在是沒有吃過,炸金蟬他就在電視上見過,沒有自己嘗試的打算,就算是末世,他也堅守自己的底線,該不吃的東西堅決不吃,比如殘忍起來的同類相……末世裏,容奕真的見過太多太多。

不說這些,現在容奕不得不感嘆,哪怕千百年歲月過去,身為華夏人,骨子裏就帶著“能不能吃”的頑固基因,也就是未來人被長久的健康飲食觀念洗腦,固定了思維,飲食文化才變得貧瘠,他相信只要稍微引導,“能不能吃”的聲音會傳遍四海。

突然,容奕覺得這不是好事兒……

他有些哭笑不得,希望未來人不要學老祖宗什麽都想吃,野生動物真沒有比家養的更補,滋陰補腎、壯陽回春還不如一粒那啥哥有效。

容奕忽然覺得自己身為飲食傳播者的責任巨大,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要遏制。

他的口號是,野生動物不能吃,比如犀牛……李二出到現在都惦記著白犀牛能吃不,它有個牛字不假,但真不是牛!

叮叮當當——

站在平臺邊緣看著日出的容奕忽然捕捉到一些敲敲打打的聲音,他循聲望過去……不好意思,視線被樹擋住了,他的眼睛沒法穿透粗糙的樹皮看到另外一面的情況。容奕伸了伸攔腰、擡了擡腿,簡單的拉伸運動後繞著臺階走了下去,當來到大樹的另一側時他也看到了西邊的情況,有人和他一樣起得很早呢。

容奕朝著隔壁樹揮揮手,“於哥早啊。”

正在西邊樹的樹枝上敲敲打打的於敏繡擡頭,粗獷的面容上神情平和溫善,“容老板早。”

“你這是……”容奕歪頭看了看於敏繡在粗大樹枝上的舉動,一堆板材 釘釘卯卯 金屬板子等等,再看樹下,堆得東西就更加多了,小公雞小母雞被擠占了放肆吃草的地方,換了位置撲騰翅膀表達不滿意。“於哥你這是要造房子,搬過來?”

“之前住的地方離食堂太遠了,來回不方便。”於敏繡放下敲打的榔頭,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站起來,高大的身形頓時就讓粗大的樹幹變得細小,讓人有種樹枝正在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感覺。“我在這兩根之間搭個木屋,上面那層給小二弄一個。”

“那感情好,以後我們是鄰居,還熱鬧。”獨門獨戶的生活對社會性的人類來說太不友好了,容奕很喜歡有鄰居,能熱熱鬧鬧的感覺,“這幾天沒有見到你過來,就是在準備這些嗎?”

建築材料肯定是快遞送來的。

於敏繡點頭,朗聲說“對的,有些建材是快遞來的,有些是我在樹林裏找到的。這兒算是我們的家了,以後不換地方住了。”

從前覺得流放在貝蘭德,日子得過且過,沒有追求、沒有根基、沒有歸宿,現在不同了,他和小二商量好了,以後就在食堂旁邊住下,無論是在貝蘭德住幾年、十幾年,還是幾十年,他們有家了。

容奕覺得挺好,“來吃早飯啊,吃炒飯。”

蝦油炒飯,昨天做蝦滑他順手做的蝦油派上用處了,炒飯裏面放上蝦仁、雞蛋、青菜碎、肉末、香菇、毛豆,妥妥的什錦炒飯,正好昨晚悶的米飯還有剩的。還可以熬點兒米湯,粥不要稠,要的是米湯,濃濃的粥油,又香又甜還養生……

早飯要吃好,米湯少不了。

於敏繡就沖著每天吃一日三餐方便才搬過來的,哪裏不吃早飯的道理,“放心,肯定來。”

容奕揮揮手,“你繼續忙,我晨練了。”

他噠噠噠地下樓,速度很快,於敏繡就看到他幾個階梯隔著跳了下去,在距離地面兩米的時候直接縱身一躍、穩穩落地,剩餘的臺階於容奕成了擺設。

落地後容奕拐進了食堂抓了兩把米熬粥,鍋放在爐子上讓它自行咕嘟咕嘟就成,從食堂出來他就選了個方向開始跑步,他挑的是東邊,昨兒是向西的,今天就迎著朝陽吧。

於敏繡已經見不到容奕的身影,但剛才容奕利落的動作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,他愕然發現一開始見到的那個胖憨憨的年輕人不見了,脫胎換骨,仿佛成了另外一個人。

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,勻稱的體型,矯健的身手,還有溫和的笑容,無一不展示著成熟男性的魅力。

於敏繡忽然靈感爆棚,自《蒼茫的狗》之後他一度找尋不到創作的目標,他覺得自己靈感枯竭、貝蘭德將會成為他藝術的墳墓,但容奕勾起他創作的沖動!

容奕渾然不知自己激發了藝術大師的靈感,要是知道了肯定老老實實下臺階,不活潑好動,因為未來見到了那個作品後他幾度無法直視自己。

很好,他不會未蔔先知,不知道未來。

草原一望無際,森林密密仄仄,兩者交匯處涇渭分明。

沿著一線向東的交界,容奕慢跑著,迎著陽光有些刺眼,他微瞇著眼睛想,明天還是向西好了。

忽然,遠方一個白點跳躍入眼簾。

起初容奕以為是被太陽光晃花了眼睛,仔細看才發現是一只兔子!

一只活蹦亂跳的雜毛兔子,灰灰白白的,個頭挺大,肚子挺肥,野兔誒,看著有些好吃的樣子。

容奕收勢站定,放輕了呼吸,滿滿向兔子靠近,紅燒兔肉、香烤兔腿、麻辣兔頭……據說沒有一只兔子能夠活著離開川渝,末世前他去那兒旅游的時候就喜歡麻辣兔頭,掰開腦殼殼吃掉腮邊肉,舌頭嘶啦嘶啦的麻,但就是不想松口。

他還在朋友推薦下吃過兔腰,味道也不錯,但他更加喜歡那家串串店的麻辣小土豆,店老板的獨家配方啊,容奕回家後無論試過多少種搭配始終覆刻不了味道。

有些味道,只存在於個地方。

而有些味道,只能夠留存於記憶中了。

容奕繼續往前走,那只傻兔子呆呆的吃草,三瓣嘴銜著草動來動去,只顧著吃不顧著警戒。

“瞧好嘞,我這回可抓到你了。”草叢裏忽然冒出個人,癩|蛤|蟆跳得撲騰了出來,離歐陽鋒的□□功只差一線之隔——逼格。

與之同時,容奕看看朝自己這個方向逃竄過來的兔子,覺得自己就不需要什麽花裏胡哨的姿勢了,直接平實地踹一腳就成。

當下一腳,慌亂逃竄的兔子就去了“青青草原”,它升天的地方。

前頭,趴在草叢裏面的男人撅著屁股“嘿嘿嘿”笑了半天,“小寶貝,這下你逃不掉了吧,乖乖和我去食堂哦。”

男人慢慢地騰空肚子,夠著腦袋超裏面看,“小兔子乖乖……乖!”

聲音一下子劈叉了。

容奕提著兔子耳朵拎了起來,掂量了一下重量,能有個五六斤,去掉皮毛、內臟等等,少數三斤有的。

男人後知後覺地擡起頭,對上了容奕手上的兔子,失聲喊道“我的兔子!”

容奕笑著說,“是,我的兔子。”

男人這才看到了容奕,“是你。”

“你好。”容奕點頭打了個招呼。

男人動了動屁股,這才驚覺自己的姿勢不夠雅觀,他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,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,好像剛才那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,“你好,容老板。”

“陳老師大清早起來抓兔子?”

容奕知道男人是誰,來食堂的回頭客他基本都認識,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五十好幾了,是一名高中語文老師,是客人中為數不多戴眼鏡的,度數還不老少的,因為對矯正視力的手術深惡痛絕,他一直戴著眼鏡。

陳老師痛心疾首地瞄了眼容奕手上提著的兔子,他廢了半天功夫埋伏,壓根沒有抓到!陳老師故作輕描淡寫、雲淡風輕,“沒,就是太陽出來了睡不著,出來瞎溜達看見了一只兔子,想著抓到了給你送過去,正好加盤菜了。”

“現在也不錯。”容奕提溜兔子給陳老師看,到他手上也是一盤菜。

陳老師佯裝自己不在乎,其實心裏面在滴血,他看中的兔子啊啊啊,“容老板運氣真好,兔子自己就撞上門了,知道古時候有個成語叫做守株待兔嗎,和你現在這個情況很符合嘛。”

“運氣好。”容奕沒有反駁,他要是不往東邊走還遇不到這只兔子那,實屬運氣好。

“這只兔子就給容老板了,我再去另外一個地方看看,草原上別的東西不多,就兔子一窩一窩的。”陳老師心中嘀咕,本來草原上有群狼,每到晚上就嗷嗚嗷嗚地叫得讓人心慌,不少人受到過狼的襲擊,是比深夜神異事件還要直觀直接的可怕。

後來那位在深夜的草原走了幾次,狼群就搬家了,再也沒能禍害住在周圍的人。

開闊的草原,物產豐富的森林,貝蘭德這一帶住著許多身手不行的普通人,在外面的世界,他們不是藝術家、大學教授、花匠,就是學生、食品廠員工、公務員、礦場職工……

大家畏懼著那位,但心中也隱隱地敬佩著。

如果不是那位的存在,弱肉強食的貝蘭德早就成了一些人瘋狂的屠宰場。

畢竟貝蘭德的制度就和沒有制度一樣,猶如古時候煉蠱。上面人要的不過是一個投放垃圾的地方,才不管裏面“垃圾”的死活。

不說那麽遠的,陳老師不好意思地搓搓手,猶如頭一回上花轎的大姑娘朝著容奕看了一眼再看一眼。

容奕惡寒,被尤利西斯這麽看著,他會心猿意馬,但被陳老師這種明顯缺乏運動、皮膚蒼白、臉部肌肉耷拉的文弱男人看著,他胳臂上的雞皮疙瘩能夠抖摟出一兩斤。

容奕被看得頭皮發麻,但陳老師含羞帶怯的不說話。

容奕,“陳老師有什麽事情?”

“草原上兔子一窩一窩的,那個,嘿嘿……”

容奕,“?”

“我之前吃過烤兔子,我自己烤的那種,不好吃。”陳老師就在上面撒了點兒鹽,能好吃才怪咧。

容奕靜候下文。

陳老師不好意思地說,“我吧,準備抓兩只兔子送到食堂給你,容老板手藝那麽好,做出來的肯定好吃。”

容奕想這倒是的,他做出來肯定不差。

“我畢竟是個讀書人,力氣不夠,兔子抓太多帶不到食堂去,能不能麻煩容老板幫個忙,等我抓到了兔子幫我提一提。”

陳老師給自己挽尊,他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抓兔子不行,畢竟他在貝蘭德也抓了大半年的兔子了,怎麽著也比容奕有點兒經驗吧,對吧。

“可以啊,我給陳老師幫忙。”一只兔子不夠吃,有個四五只才差不多,容奕欣然同意和陳老師去抓兔子。

草原上沒有了狼,兔子少了關鍵性的天敵,它們又能生,那繁衍規模可就了不得了。不過,草原草密又高,兔子藏身其中,找起來也麻煩,容奕沒有獵人的耐性去一一尋找,他鍋裏面還有粥呢。與知道幾個兔子窩的陳老師合作,能夠節省容奕許多時間。

“等會兒你待在一邊悄悄別動,別看兔子呆呆的,但人家耳朵靈敏,有些風吹草動就跑了。”陳老師叮囑容奕,“我待會兒埋伏好了抓兔子,你就遠遠站著等,知道嗎?”

容奕正彎腰撿小石頭。

“撿什麽石頭啊,不好看,河邊的石頭才漂亮,古時候叫做鵝卵石。”

容奕向上扔了個石頭又接住,“用來打兔子。”

“小石頭怎麽打兔子!”陳老師推了推眼鏡,讓容奕別開玩笑了。

容奕笑著說“拭目以待吧。”

“這個成語用的好,我的很多學生經常用錯成語……”說到專業領域,陳老師頭頭是道。

他聽說容奕可是看過三千多本《百科全書》的人,身為老師他慚愧了,《百科全書》至今他就看過三四本與自己專業領域相關的,實在是書太厚、字太密,當年著書就是皇帝做的政績工程,用來傳世的,沒有考慮給人看。

容奕這麽年輕竟然把書看完了,陳老師對他可謂是高山仰止、景行行止,充滿了讀書人就應該交朋友、在一起討論學術的心態,他費力抓兔子就是想當敲門磚,和容奕拉近拉近關系,好當朋友的。

一路走著,很快就到了第一個兔子窩附近,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兔子在草叢間探頭探腦的。

“你在這邊等著,我悄悄靠近。”陳老師壓低了聲音,他擼了擼袖子,準備趴到地上匍匐前進。

容奕目測了一下距離,覺得二十米不到的距離他應該能夠把握住。

他手上蓄力,拇指、食指和中指捏著一塊有些扁的不規則小石頭。

嗖——

石頭劃破空氣發出輕微的破空聲,遠處一只兔子應聲倒地。

陳老師維持著擼袖子的動作沈默了,“……”

“承讓承讓。”容奕謙虛。

陳老師哢哢轉頭,看容奕的目光痛心疾首,仿佛他們不是一夥的了。

一石驚起千成浪,一只兔子倒地了,一群兔子不好了,紛紛從草叢中蹦噠了出來準備逃跑。

野兔子以灰毛為主,偶爾有幾只黃毛的夾雜其中,沒有天敵,它們都是肥肥的。

嗖嗖嗖——

小石子一陣飛,目標個個倒地不起。

容奕“運氣好,承讓承讓。”

陳老師,“……”

麻木了,果然是看過《百科全書》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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